人人小别墅，个个开跑车，上学看病全免费，蔬菜水果送到家，理发洗浴不花钱，这描述的不是乌托邦，而是曾经的“天下第一村”华西村。华西村的富足一度被人们津津乐道，然而不过20年，村民冒雨排队“挤兑”资金，负债389亿元等新闻，昭示着华西村的没落。

01、吴仁宝与他倾力打造的华西 “天下第一村”

上世纪60年代，华西村还是“人均日产半斤粮”的贫困村，“有女不嫁华西郎”是其真实写照，然而后来坊间流传，想招亲进华西村，学历必须是博士。华西巨变背后站着一个“眼光毒辣”“敢想敢做”的男人——吴仁宝。

60年代，华西村人口不足一千，存款将将一千多，负债却高达两万元。当时全国各地 “农业学大寨”的热潮，华西大队的党委书记吴仁宝做梦都想改变现状，他亲往大寨学经验，归来后第一时间召集村民昼夜赶工改造农田，平整方、填河扩田、格子化，一系列举措之下，增加了土地面积、提高了耕种效率和生产组织性，完成了粮食增产的目标。1972年数据显示，农田亩产两千斤，村民分配到的年工资近二百元，实现了手有余粮的超期目标。在农业增产方面的突出成绩，让华西村成为了“农业学大寨”的典型。

然而吴仁宝并没有躺在成绩上睡大觉，他敏锐地发现，随着华西村人口增长，地少人多的根本矛盾仍旧存在，农业脱贫不可行，那就得靠工业。1969年，吴仁宝冒着走资派掉脑袋的风险，“偷偷”在村里建立了一个小型五金加工厂，组织二十几个村民一起生产螺母、螺丝等小配件，通过自己找来的销售渠道销售出去，这些小东西给华西村带来了可观的收益，日均产量70多元，远远超过辛苦种粮的产出。

到1978年，国家推行家庭责任联产承包制时，华西村已经是一个“百万富裕村”。然而他并不打算响应国家分包制号召，而是为了更好统筹管理，继续过去式，村里土地由30名种田能手全权承包，其他人光明正大搞工业！吴仁宝毒辣的投资眼光再次起了关键性作用，他瞅准编织袋、农药喷雾器的商机，先后带领村民建厂投产，并取得了巨大收益，年利润高达百万。

上世纪80年代，吴仁宝抓住上海市重工业迁出的契机，成功接盘上海铜厂，又和北京等城市的纺织、钢铁企业联合建厂，让工业之花开遍华西，乘着国家重工业发展的春风屡屡豪赚，实现了华西村由轻工业向重工业发展的华丽转身。到了1988年，华西村的产值已经超过一亿元。在“南方讲话”后，全国范围内经济建设提速，房地产建设如火如荼，吴仁宝再次通过提前囤货钢、铁、铜等原材料，为华西村揽进亿计资金。

经济上的巨大成绩，华西村真正成为让人艳羡的乌托邦，人人小别墅，个个开跑车，上学看病全免费，蔬菜水果送到家，理发洗浴不花钱。各大媒体，甚至海外媒体争相报道，全国各地政府参观学习。众星捧月、人来人往的热闹，华西村想起来发“人气财”，开展旅游业。之后，斥资25亿，高达328米华西地标新农村大楼拔地而起，还有一座豪华的华西金塔，耗资15亿，更花三亿造了一头重达一吨的金牛镇在一楼。旅游业再次给华西村带来丰厚的收益，巅峰时期，一家工艺品店日接待人数过千，销售额日过万，毫不夸张。

02、吴仁宝的“家天下”与华西村的陨落

说起华西村，必谈吴仁宝，“天下第一村”的金字招牌，他功不可没。一些到华西村参观的人描述，走在华西村长廊里，各种宣传吴仁宝的标语随处可见，比如，吴仁宝提出的“五子”——面子、孩子、房子、车子和票子， “没有老书记，就没有华西村”，等等。

而吴仁宝站在华西村龙凤广场振臂一呼，台下便有万人鼓掌，“领袖做派”十足。不仅如此，华西的学校也会在午休前播放吴仁宝事迹的广播宣传。吴仁宝俨然已经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偶像。

除了表面上的荣光，吴仁宝对权力也很执着。在华西村势头正盛的那几年，吴仁宝的几个儿女、孙子孙女，甚至是侄女婿等都开始逐渐向华西村的“管理层”渗透，据当地人说华西村管理层几乎都是吴氏家族成员。

吴仁宝的儿子吴协恩更是当选新一届党委书记，兼华西集团的董事长。华西集团的董事会成员中，不少人都与吴仁宝有着血缘关系。华西村开始从集体经营变成家族管理，封闭固化的组织，缺乏竞争的机制，公私不分“家天下”的状况，也预示着华西神话不可避免地走向衰退。

03、“面子”工程与奢靡作风背后的“特色缺失”

随着我国重工业步入夕阳时期，吴家二代吴协恩当家，华西开始了去重工业之路，大量关停工厂，转而发展第三产业，大力发展旅游业，将大量资金投入了旅游区的建设。华西地标新农村大楼（又称空中大楼）、万里长城的复刻版——“万米长城”、故宫的复刻版——华西村博物馆、天安门的复刻版、幸福园的五口大钟。

然而，过了最初短暂的“人潮攒动”后，这些耗资巨大、极尽奢华的旅游产品并没有给华西村带来预想的旅客流量，没有特色，赢不来回头客，造不出好口碑，人潮快速散去。这些“面子工程”惹来村民骂声一片，也预示着华西村此后入不敷出的发展结局。

04、华西村无法突破的“村”限制

华西村位于江苏省无锡市江阴市华士镇西部，故名“华西村”，在21世纪初发展迅猛的那几年来，华西村创造性地提出“一分五统”政策。将周围的13个行政村都纳入华西村的版图，组建成一个“大华西”，扩张给了华西村积压的生产优势再一次释放的机会，并维持了之后几年的繁荣。

然而，作为一个乡村的华西村终究有它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表现在地理位置上，也表现在社会位置上。华西村并村运动后，随着可支配资源进一步积聚，一旦超出其支配能力的承载范围，资源的扩大就不再会产生正效益，而是变成一种发展的负担，促使其走向崩塌。村毕竟只是村，更何况华西村的社会制度也并不利于潜力的释放，这种结局几乎可以说是注定的。

小结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曾经的华西村地标建筑，再次出现在人们视眼中时，却是因为村民冒雨排起长龙“挤兑”资金。此事后不久，无锡国资委便接管华西村的经济大权。“华西神话”破灭了。

而这时，一手缔造“华西神话”的吴仁宝已经去世8年，如果他能看到这一幕，又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