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男子不能和女子交合的，被称为“天阉”，意为虽有男子的阳器之形，在精神意念上却被老天阉割了，不能行男女之事。当时，同朝为臣的大学士翁同龢、礼部侍郎张亨嘉、吏部侍郎于式枚都患有这种病。

这三人在光绪朝是文采超群，风度翩翩。

翁同龢主持朝廷科考取士四十年，江浙一带的名士好多都出自他的门下，他随便写得几个字，看见的人都争相收藏，被当做宝物一样看重。

于式枚跟随李鸿章的时间最长，熟悉本朝的制度、典章、官场习惯。他去西方等国家考察宪政归来，提出了独特见解，不肯随着世俗流弊而随声附和。

张亨嘉特别喜爱古代书画，曾经用八百两银子购得王石谷的八幅山水条屏。有人告诉他说，卖画的人贿赂了书画大家姜筠，让姜筠鼓动亨嘉买下了这几幅画，实际是赝品。亨嘉是个忠厚长者，并不疑心画作是赝品，仍然如过去一样和姜筠交好往来。我所知道的江浙名士立山等人都是亨嘉在巡视学务时发现选拔的，湖南一带的人们谈论起近一个时期的学政，在名望、履职、学识上还没有人能够超过张亨嘉的。

现在亨嘉、同龢都已经凄凉而逝，只有于式枚还孤独无依的活着。

我在南方的时候，没有听说过“天阉”这个疾病。如今来北京几年了才开始听说，除了这三个人，再没有听说过别人患有此病的。难道这种独特的疾病只偏爱风度翩翩的文雅人吗！

听说德宗光绪皇帝也是“天阉”之人，这只是一种疑问，是不能穷根究底的，也许是因为光绪帝没有后代，宫里人对他的诬蔑，是不能当做实录记载的。0911

天阉

凡男子不能近女色者谓之“天阉”，同时在位大臣若大学士翁同龢、礼部侍郎张亨嘉、吏部侍郎于式枚皆患此疾。三人在光绪时颇有文采风流之概。同龢主持文衡四十年，江浙名士多出其门，片纸只词，见者争相宝重。式枚从李鸿章最久，谙习国朝掌故，考察宪政归，独持异议，不肯随俗俯仰。亨嘉笃嗜古书画，尝以八百金购王石谷山水八幅。或言卖者贿通姜筠丛恿亨嘉受之，实赝鼎也。亨嘉长者，不疑，仍与筠交好往来如故。予所知楚士立山等皆亨嘉视学时所取拔，湘人言近时学政，无有出亨嘉右者。今亨嘉、同龢俱憔悴死，唯式枚尚存，亦孤立无助。予在南方，不闻有阉疾，来京师数年始稍稍闻之。然此三人外亦别无所闻，岂奇疾独钟于方雅之士欤！闻德宗亦系天阉，疑莫能明。或宫人因其无子而诬之，未可据为实录也。

选自清胡思敬的《国闻备乘》乘shèng。国闻备乘即具有一定史料价值的社会见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