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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逸闻趣事（二）

樊瑞楠

老王有个发小，名叫老憨，老憨人长得憨可心眼一点也不憨，精明的能把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他初中未毕业即辍学开始摆地摊做生意，后来又跑运输倒煤炭，成了远近闻名的暴发户。

近年搞全域旅游，煤城变绿城，煤场纷纷被关停歇业，这时老憨也五十挂零，大发挣的钱几辈也花不清，他对老王说：“后半辈要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

他用钱在村里上圪垱地盘下一大块地皮，然后大兴土木盖了一座乡村别野，他把“墅”念成“野”，老王纠正他，他也不改，还牛皮哄哄地说，武则天一介女流还造字“武曌”，我一个纯爷们，就不兴把自己的“别墅”叫“别野”？然后就故意夸张地在人前人后称自己的“别墅”为“别野”，老王微微地笑着，也懒得给他打別，又不是啥原则性问题，就由着他去。

可乡亲们不干了。你起高楼不论是叫“别墅”还是叫“别野”都无关紧要，随你去，可你不该把建筑垃圾堵塞了排水沟，你地势起高了，院里的水顺着管道排走了，可住在低洼处的乡亲们却排水不畅，夏天下暴雨，家家进水，户户被淹，众乡亲苦不堪言，就找老憨说事，老憨认为是众人仇富欺他。他财大气粗，有钱就任性，就差学螃蟹横着走了，平时横行霸道惯了，他哪受得了这个，他横着眼说：“想在我眼里屙屎，我不吃这一套！”他把大门一关将众人拒之门外。

众乡邻找到村里，村里说是公众河道，要大家对钱清理，众人明知河道堵塞是老憨盖房所为，觉得气不顺，谁也不愿出这个钱，这河道就一直堵着，大雨大堵，小雨小堵，要么泥泞不堪，要么水漫金山。

这事传到村东老王那里，他觉得老憨这事做得不地道，可又不能对他明说，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老憨现在也是人五人六的人物了，还得顾全他的面子，但受族长之托，这事又不能不管。

斟酌再三，他突生一计。将近中秋，他打电话要老憨到他家里来。都说人一阔两眼就向上翻目中无人，可他眼里不敢没老王。老王和他是同班同学，打小聪慧过人，是恰恰的学霸一枚，上学时他没少抄老王的作业，现在老王是专家学者政界精英，虽然钱没他多，但名声比他大，他几次玩火差点失手，都是老王出手相救，所以他对老王言听计从十分尊重。

现在老憨虽然金盆洗手，但游手好闲之中，还需老王这样的朋友撑门面，他说：“狗（苟）还富贵，不相忘呢，何况我是人？”他隔三差五要到老王的书斋里去坐一坐，老王召唤他更是召之即来。

老王学着古人雅兴大发，他在书斋里泼墨画蟹，老憨见状，大呼无趣，老王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秋风起蟹黄肥。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嗜蟹成癖，常以诗换蟹：堪笑吴中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螃蟹，古称尖团，文豪一诗换两蟹，并发出'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之感叹，可见蟹黄味之大美。据说古人中秋就有蟹黄下酒之好，八月十五若有此下酒，才不枉人生快意。”

有钱人大都爱美食。老憨也不例外，他被老王勾引得馋涎欲滴，他说：“回来咱也去丹河逮几只螃蟹下酒。”

老王说：“我说的蟹黄非寻常之物，必是苏杭的才有味，尤以上海的大闸蟹为天下大美。”

老憨说：“只要有地方买就成。”他拍着胸脯许愿中秋节一定请老王蟹黄下酒。

几天后，老憨网购的几只大闸蟹到货，他邀老王到家里观赏，顺便切磋烹饪之法。老王看着卫生间浴池清水里的大闸蟹说：“你得养几天，让蟹肚子里的泥沙吐净，才能烹食。”老憨照行。

然后便拉老王餐厅里喝酒。难得老王好兴致，就着花生米一直陪他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老王也微醺，他装着去卫生间解手，然后将螃蟹从窗口放出，窗外就是排水沟，他看着几只大闸蟹很快就消失在河道的泥沙里。

老王回家路过看到大闸蟹横行留下的踪迹不明显，还特意拾起一根小棍往深里描了描。

第二天老憨起来，不见了大闸蟹，赶忙打电话问老王，老王正好晨练至此，他跌脚大呼：“枉费了几只大闸蟹！”突然老憨看到地上大闸蟹爬行留下的痕迹，他惊呼：“有了，大闸蟹跳窗跑进河道里了。”

老王说：“你赶快请人挖河道，说不定还能找到大闸蟹。”

老憨就出了2000元钱请了村里几个后生挖河道，挖了两天，把河道挖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大闸蟹，他沮丧之极。

这时众乡邻围过来，他们握着老憨的手连声感谢：“你为大家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家感谢你！”说着众乡亲还捧出家里的美食美酒要请老憨享用。

老憨从未受到过众人如此拥戴，他激动得红光满面，他嘚瑟地将眼光看向老王，突然他明白了什么，他笑容立止，他心照不宣地朝老王点点头，老王也微笑地朝他点点头。

至此，老憨开始捐资修桥铺路做慈善，受到乡亲尊戴，被选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作者简介：樊瑞楠，女，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散文学会会员，焦作市作协理事，博爱县作协副主席，先后在《世界日报》《作家报》《人民作家》《莽原》《奔流》《中国文学》《中国旅游报》《河南日报》《椰城》《中国诗歌》《河南诗人》等报刊及大型文学网站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400余篇（首）200余万字，作品被收入《大中原文化读本》《中华诗词精选读本》及《高考作文》等，荣获凤凰诗社和扬雄文化研究会联合举办的子云杯诗歌大赛“优秀诗人奖”、中国散文网和华夏国际文化交流中心举办的中外诗歌大赛一等奖、“中华情”全国散文诗歌大赛金奖等奖项，入围“新诗百年中国百位网络诗人”，曾多次被评为焦作市文学优秀成果奖、五个一工程奖，出版有诗文集《在风中歌唱》《白云深处》、长篇小说《乡镇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