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2月6日,日军黑田支队突然包围了平山县柏叶沟。
八路军女战士郝秀芳,因为照顾伤员来不及转移,不幸落入日寇手中。
郝秀芳浓重的湖北口音,让日本人相信,这个年轻的女孩心中,一定藏有许多他们梦寐以求的秘密。
鬼子对郝秀芳威逼利诱,用尽了酷刑,却并未能让她屈服。
恼羞成怒的鬼子,将五花大绑,双腿折断的郝秀芳抬上屋顶,骑坐在瓦房的屋脊上。
两个鬼子扯去郝秀芳身上的棉衣,裸露在寒风里的身躯,宛如风中的百合,轻轻的抖动着。
倔强的郝秀芳是个斯文的女孩,战友们从来没听她说过一句粗话。
此刻面对鬼子的百般折磨,郝秀芳还是一语不发,她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周围那些张牙舞爪的鬼子,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
两个日本兵,用刺刀割去郝秀芳的双乳,周围的鬼子发出残暴的狂笑声。
女兵昏了过去,伤口中淌出的鲜血,沿着房瓦流下来,好像一串串触目惊心的红玛瑙。
鬼子将尿液淋在郝秀芳的伤口上,她苏醒过来,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汉奸张树俭得意的对支队长黑田中康说:“太君,女八路招供了。”
翻译官庞贵君,屁颠屁颠的来到黑田家康身边,他仔细聆听郝秀芳的口供,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院子里还有100多名被鬼子抓来的普通百姓,他们清清楚楚的听到,郝秀芳没有招供,她在歌唱:中国人,切莫再做梦,大家醉生梦死,何日才能赶走日寇残暴兵……
鬼子的刺刀,雨点般在郝秀芳的腿上、腹部和肩头,留下47处创口。
郝秀芳的歌声越来越低,屋檐下的红玛瑙串,终于断了。
位于太行山深处,柳林河畔的柏叶沟村,是个只有五六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全村男女老少都算上,总人口也只不过350多人。
柏叶沟村四面环山,要想进村需要翻越五道山梁,穿越五道峡谷,地形非常隐蔽。
抗战时期,地处偏僻的柏叶沟村,成为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八路军的边区银行,四分区供给处,卫生处等单位,都星罗棋布的散落在柏叶沟村周围的群山里。
日军几次出兵偷袭柏叶沟村,事先都被八路军得到消息,提前通知村里的乡亲们转移了。
1943年初冬,日军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发起规模空前的大“扫荡”。
12月5日,隶属日军第26师团的黑田支队1000多人,在支队长黑田家康带领下,深入八路军根据地的腹地,试图围歼活跃在柏叶沟一带的八路军四分区五团。
黑田之所以有恃无恐,敢冒兵家大忌,孤军深入到八路军根据地腹地,只因为他得到确切情报:在柏叶沟一带的八路军,只有五团团部和五个连,总兵力不过600多人,而且附近没有援军。
向黑田家康提供情报的,是一个叫张树俭的叛徒。
张树俭是四川广元人,原来在五团机要科工作,半年多以前,他曾经在柏叶沟村养过伤。
养伤期间,张树俭和房东的女儿谈起了恋爱,并拿私藏的战利品,给女孩儿当成定情信物。
那女孩儿原来已经许配人家,婆家那边闻讯后,直接抢了女孩的信物,到五团团部,找到团长兼政委肖锋,请他出面主持公道。
张树俭心里有鬼,还没等肖锋拿出处理意见,这厮就带着女孩儿逃走了。
张树俭手里掌握些不少秘密,如果他叛变投靠日本人,五团的处境就非常危险。肖锋因为这件事绞尽了脑汁。
可是大半年都过去了,并没有张树俭投敌的消息,因此对他的戒备,也逐渐松懈下来。
哪知张树俭早就投靠了日本人,只是他野心太大,直到赢得了支队长黑田家康的信任后,才讲出他的行动计划。
12月5日,1000多名日军兵分四路,分别从柏山、黄家沟、西柏叶沟、上观音堂等地出发,寻找八路军第五团决战。
日军的秘密行动,被柏叶沟村的民兵发现了,民兵梁拴喜及时的将这个消息通知了肖锋。
此时日军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熟悉地形的当地民兵做向导,带领五团,沿着西北面的瓦窑沟,顺利的突出重围。
当天夜里,几路日军都准时抵达攻击位置,并于次日凌晨发起进攻。
黑田家康做梦也没想到,他兴师动众,精心策划的偷袭计划,竟然扑了个空,是张树俭的情报不准确,还是事先有人走漏了风声。黑田用阴鸷的目光盯着张树俭。
张树俭心里害怕,却还是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八路军撤退的很仓促,一定没有走远,柏叶沟村里有八路军的伤员,只要抓住他们问一问,就不愁找不到八路军主力的行踪。
8日凌晨四点多,张树俭带领日军,悄悄的包围了柏叶沟村。
村里的村民,半夜时才接到撤退的通知。那天正好是大雪时节,天气酷寒。再加上深夜里路险难行,村民们都有些懈怠心理,打算天亮后再动身。
村里的民兵,给八路军带路去了,夜里没人放哨站岗。直到各家各户响起阵阵的砸门声,村民们才意识到,鬼子进村了。
柏叶沟是八路军的堡垒村,村民们应对来“扫荡”的鬼子,已经是轻车熟路,因此上鬼子除了开始时抓了一百多村民,后来就抓不到什么人了。
但是张树俭熟悉村里的情况,在他的指使下,五个留在村里养伤的伤员,还有因为照顾伤员,没来及撤走的八路军女战士郝秀芳,都落入鬼子手中。
日军把抓来的人,都集中到柏叶沟下庄梁四小家的大院里,梁家从前是当地有名的富裕户,自从鬼子来了,梁四小毁家纾难,把家产都捐给了抗日武装,曾经显赫一时的梁家大院,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黑田家康没有把人带回去审问的想法,不久前的两件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八路军三联县县长胡春航,在战斗时身负重伤后被俘,左臂和右腿都被炸断了。
鬼子打算把这个昏迷不醒的青年带回去审问,半路上胡春航苏醒过来,他摸索着掏出半块毛巾,塞进自己嘴里。
“这个八路要自杀”,抬担架的伪军大声喊道。
伪军队长贾树元跑过来,把毛巾从胡春航口中拽出来。
本来贾树元还想再嘲弄胡春航两句,可看清担架上的人清秀的面容后,忍不住惊呼道:“胡老师,怎么会是你。”
胡春航厌恶的扭过头去,冷冷的道:“我不是你的老师,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你叫我老师,等于骂我八辈祖宗。”
贾树元被老师骂的无地自容,流泪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
胡春航打断贾树元的话头:“我没教你做叛徒,当汉奸。”
路过惠元庄时,胡春航从破烂不堪的军装上,撕下一大把碎布片,塞进嘴里。等担架进了县城,才发现胡春航已经没有了呼吸。
另一名八路军干部谭杰受伤被俘后谈笑风生,声称自己吃饱喝足了就投降。鬼子给他端来酒菜。
谭杰酒足饭饱后,把吃饭的筷子,插入自己的耳朵里,然后笑着在墙角上,撞碎了头颅。
黑田家康以前做过宪兵队长,折磨人的手段匪夷所思,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只要人不死,我就能从他嘴里,问出想要的答案。
在黑田的理念中,世上就没有不怕死的人,可胡春航和谭杰英勇牺牲,等于狠狠的打了黑田的脸。他恶狠狠的说:只要八路军再落入我手中,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留。
今天在柏叶沟,黑田打算践行自己的诺言。
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炽热的火焰舔舐着锅底,一大锅沸腾的开水上空,在冰冷的清晨,凝结成一团久久不散的浓雾。
黑田恶狠狠的吼了几句,翻译庞桂君说:太君说了,乡亲们不要害怕。只要你们把八路军伤员交出来,告诉我们八路军去了哪里,我们一定不会为难大家。可要是知情不报,就别怪太君不客气了,丢进大锅煮肉汤。
庞桂君话音未落,张树俭突然从人群里拉出一个姑娘来,大声喊道:“这是个女八路,我以前见过他。”
被张树俭出卖的女兵,就是郝秀芳。
鬼子威胁郝秀芳,要把她丢进沸水里煮汤。
郝秀芳淡淡的道:“你们闪开,我自己跳。”
鬼子见恐吓不住郝秀芳,就把她扯到屋顶上,进而发生了本文开始时的那一幕。
郝秀芳壮烈牺牲了,可她临终前的歌声,让在场所有的老百姓都心酸不已。
黑田更是恼羞成怒,他看到人群中,有个七八岁的孩子,于是一把把孩子扯过来。
这孩子名叫梁丑小,是村民梁贵文的儿子。
黑田掏出几块糖,塞进梁丑小手中,然后强挤出一抹笑容问道:“小孩,你们村里有没有八路军。”
孩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黑田还不死心,继续问道:“小孩不要害怕,只要你讲出来,我会再给你很多糖,还有白面馒头”。
梁丑小吞了一下口水,可依旧摇头说:“不知道”。
张树俭冲过来,抬手打了梁丑小一个耳光,然后把梁丑小高高的举起来,头下脚上,狠狠地掼在地上,孩子七窍流血,顿时昏了过去。
梁丑小的父亲梁贵文,一见儿子受了重伤,他奋力挣脱绑绳,口中大骂的鬼子和汉奸,冲到梁丑小的近前。
一个鬼子抡起枪,枪托重重的砸在梁贵文的脑袋上。
满头是血的梁贵文,费力的转过身了,突然纵身向前一跃,一口咬住了那个用枪托砸他的日军的手指。
日军痛得长声惨叫,黑田挥旗指挥刀,砍下了梁贵文的头颅。
梁贵文的口中,还衔着一断血淋淋的断指。
张树俭又从人群中拉出一个人,是个串乡的剃头匠,乡亲们都称他“小财迷”,真名叫什么,就无从知晓了。
张树俭在柏叶沟养伤时,“小财迷”曾经给他剃过头。
“小财迷”爱财,胆子小,村干部梁贵武担心他把秘密说出来,便主动站出来说:“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好了,他就是个剃头匠,什么也不知道。”
黑田问“小财迷”:知不知道八路军的伤员藏在哪里?
“小财迷”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头,一个鬼子冲上来,把刺刀扎进“小财迷”的胸膛。
此时天光大亮,鬼子们折腾了整整一宿,都已经饥肠辘辘,于是他们逼着梁贵武,马上准备3000斤粮食。
梁贵武高昂着头道:“粮食是给人吃的,不是喂狗的!”
鬼子们气得暴跳如雷,皮鞭、木棒、枪托,雨点般的落在梁贵武身上。转眼间这个雄壮的汉子就被打得遍体鳞伤。
鬼子又问梁贵武,知不知道八路军的粮食藏在哪里?
梁贵武说:“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气急败坏的鬼子,扒掉了梁贵武身上的棉衣,然后舀起滚烫的开水,向他的头上,上身以及裆部浇下去。
梁贵武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根本无法躲避,转眼间就被烫得浑身水泡。
梁贵武依旧咬紧牙关,一语不发。鬼子又架起他丢进开水锅里煮,最后又把体无完肤的梁贵武丢进熊熊烈火中。
后来乡亲们为梁贵屋收尸时,才发现他已经把舌头咬碎了。
就在鬼子折磨梁贵武的时候,一个叫梁向才的青年,用牙齿咬断了绑在身上的绳子,随后又悄悄的解开了绑在乡亲们身上的绳子。
梁向才突然跃起,去夺一个鬼子手中的刺刀,那个鬼子拼命不肯放手。又有两个鬼子从背后冲过来。
梁向才放弃夺刀,快步向大门口奔去,十来个鬼子追了过去,将梁向才乱刀刺死在大门外。
乡亲们趁此机会,一起向大门外涌去,还有些身手矫健的青年翻上墙头,鬼子开始用机枪扫射,大门口堆满了遇难者的遗体。
除了跳墙逃走的三十几个青年,剩下的81名乡亲全部遇难。
柏叶沟惨案中,日军一共残杀了86人,其中有5名八路军伤员。他们始终被遇难的乡亲们保护在最中间。
黑田家康没有从柏叶沟村的老百姓口中,得到任何关于八路军的消息,为了泄愤,他下令放火烧民房。100多间民房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柏叶沟村幸存的青年们,得知亲人被害的消息后,集体参加了八路军,发誓要为乡亲们报仇。
日军从柏叶沟村撤离,在返回据点的途中,遭到柏叶沟复仇班的伏击。
十几个鬼子被当场击毙,等黑田组织兵力反击时,柏叶沟复仇班的战士们,已经凯旋而归了。
黑田家康感觉吃了大亏,他回到县城后,勒令张树俭,必须在一天时间内,找到八路军五团的行踪,否则就要他的脑袋。
张树俭曾经听说过,岗南村有八路军的一个兵站。
当天下午,黑田家康带着1000多名日军,连夜赶到苏家庄宿营。
12月11日深夜,日军从苏家庄出发,兵分两路,直扑30华里外的岗南村。
由于道路不熟,12日拂晓前,日军错把米家沟村当成岗南村。
将村子包围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鬼子挨家挨户的砸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鬼子就用手摸,有胡子的不抓,没胡子的,无论男女,统统抓走。
村民任十十在睡梦中惊醒,他来不及穿衣服,身上裹了一床被子,跳出窗户,向南村口狂奔。
结果刚到村口,就被两个鬼子发现了。
黑暗中鬼子也看不清对面来得是人是鬼,他们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慌乱中,任十十也没发现这两个胆小的日军,直接被他们绊了个跟头,再站起来,被子丢了,弯腰去找被子,正摸到一个鬼子的脑袋。
任十十和被摸到头的鬼子,都吓得大声呼救。
另一个鬼子扑上来,将任十十扑倒在地。任十十也成为米家沟第一个被鬼子抓获的人。
一直到天光放亮,鬼子在米家沟抓了39个人,男女都有。鬼子这才发现他们抓错了人。
可黑田又不肯承认他的疏忽,导致抓错了人。只能把米家沟抓来的人,押送到西岗南村花沟口,那里有一大片空地。
上百个鬼子荷枪实弹,围在空地周围,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鬼子居高临下,还架设了两挺机枪。
一路鬼子在米家沟耽误了一段时间,可是另一路鬼子,准时的找到了东岗南村,两个多小时后,另一路鬼子也赶到了西岗南村。
鬼子在米家沟折腾的鸡飞狗跳,岗南村的人早已有所察觉,所以赶在日军行动前,一部分村民离开村子,逃难去了。
两路鬼子在东岗南村一共抓了五六十人,被集中到地主曹玉庆家的大院里。
最先遭到日军毒手的,是16岁的曹兵寅,鬼子问他村子里有没有八路军。曹兵寅摇头说“不知道”。
鬼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曹兵寅依旧语气坚定的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鬼子酷刑折磨,还是不能让曹兵寅屈服,最后鬼子把他扔进地窖,给活埋了。
被抓来的老百姓不肯束手待毙,一个叫曹狗狗的青年,偷偷的为朋友曹秀林解开绑绳,不小心被鬼子发现了。
两个鬼子摁着曹狗狗,逼着他跪下求饶。
曹狗狗说:“我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曹狗狗被鬼子扎了17刀,尸首丢进一个猪圈里。
曹秀林挣脱绑绳,越墙而出,不料却被鬼子架设在大街上的机枪打死。
随后鬼子又杀害了曹建忠,曹太山等8名百姓。
鬼子又在物色下一个被残杀的目标,突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呵斥道:“我是八路军游击队的队长,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照我来”。
说话的人是曹更祥,他率领的抗日游击队,曾经让鬼子吃足了苦头。
曹更祥自报家门后,黑田家康如获至宝,期望在这个游击队长身上,收获更多的秘密。
可是曹更祥的顽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鬼子把他倒吊到门框上,用皮鞭抽,用枪托砸,用冒着火头的劈柴向裸露的皮肤上杵。
曹更祥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鬼子看着奄奄一息的曹更祥,把他拖到水沟边,准备把他当成练习刺杀的靶子。
一个鬼子杀气腾腾的挺起刺刀,急如闪电般刺向曹更祥的脖子。
不料曹更祥突然睁开眼睛,双手抓住刺刀的刀刃。
鬼子用力向回抽刀,锋利的刺刀,割掉了曹更祥三根手指。但他还是临危不乱,继续和鬼子搏斗。
最后五六个鬼子一拥而上,曹更祥连中十五六刀,终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鬼子把昏迷不醒的曹更祥,丢进冰冷的水里。
村妇救会主任刘振九,被鬼子头下脚上绑在梯子上,然后把头浸进水缸里。
过了一会儿,鬼子把刘振九从水缸里抬出来,然后用木棍猛敲她的肚子。夹杂着鲜血的凉水,从刘振九的口中、鼻孔中涌出来,可这个倔强的女人,依旧是一语不发。
鬼子依法炮制,连续将刘振九浸入水缸中,然后再用木棒、枪托击打她的腹部,直到把她折磨的没有了呼吸。
西岗南村被鬼子抓来的100多个无辜百姓,被关押在曹建章家的大院落中,这些乡亲们不愿束手待毙,民兵曹新太,突然推倒一个日军哨兵,随后夺路而逃。其他乡亲们紧随其后。
刚逃到大门外,就遭到日军机枪扫射。曹新太、曹五追等5名群众不幸遇难。
临近中午,鬼子把米家沟、东岗南、西岗南三个村抓来的老百姓,一共有一百五六十人,被鬼子用刺刀逼着,来到尚家湾村北的一条大沟边。
半路上,衣服被鬼子扒光的曹长岭,突然推倒看押他的鬼子,冲出鬼子的封锁线。
鬼子立刻派出四名骑兵,去追杀曹长岭,曹长岭健步如飞,眼看就要上山了。
几个鬼子同时开枪,中弹的曹长岭,又踉跄着向前跑了十几步,被纵马追上来的鬼子,砍下了头。
曹亚泉已经六十多岁了,他挣脱绳索,准备逃走,却被一个鬼子发现了。鬼子开枪将曹亚泉射杀,然后将尸首摆在路边,用刺刀扎的血肉模糊。
鬼子将剩下的人分为三伙,每一伙大概五六十人的样子,鬼子命令乡亲们去背高粱秸,每人一捆。
鬼子用绳子将高粱秸绑在乡亲们的后背上,绑得很结实,一根绳子绑两个人。
这时大家才发现,背后背着高粱秸。不要说是弯腰,就是头也扭不过去。乡亲们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又有十几个人成功逃走。
一根绳子绑两个人,乡亲们背着高粱秸,以一种古怪的行进方式向前挪动,重新回到大沟旁。
鬼子们从乡亲们中间拉出10个人来,排成一字在沟边站好。
鬼子命令这些乡亲们跪下,可身背高粱秸,腿都弯不下,就更没法跪了。
10个鬼子突然冲过来,狂叫一声,将刺刀插入乡亲们的脊背。然后抬起脚,把遇难者的遗体踹入深沟中。
鬼子用这个办法杀了几十个人后,又开始用刀砍头。
任十十没有穿衣服,所以很轻易的挣脱了绑绳,撞倒在外围警戒的鬼子后,只身跳下深沟。
鬼子开枪打伤了任十十的左胳膊,还派出8名骑兵,堵住深沟的两端出口。
任十十踩着嶙峋的怪石,攀上陡峭的对岸,一口气跑了七八里山路,总算是摆脱了鬼子的追杀。
还有一名叫古风雪的游击队战士,是当地李家庄人,鬼子要杀他头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伸手抱住正在发愣的鬼子,一起摔落到沟底。
鬼子当场毙命,古风雪站起来就往对岸跑,鬼子用机枪向他扫射,竟然都被古风雪奇迹般的躲开了。
任十十和古风雪在戒备森严的鬼子眼皮底下成功逃走,这让黑田家康十分恼火,对鬼子们下达了大屠杀的命令。
乡亲们的遗体堆满了谷底,鬼子们又在高粱秸上浇上火油后点燃,毁尸灭迹。
岗南村惨案,一共有135名无辜百姓遇难。其中东、西岗南村被鬼子杀害的,就多达93人。
在岗南村,曹姓是个大家族,一天时间,就有这么多青壮年遇害,以至于整个村庄家家带孝。
两天后,150多名青年头戴孝帽,眼含热泪报名参加八路军。发誓要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两个月后的元宵节,岗南村的灯会照例正常举行,灯会上看不到青壮年男子,川流不息的,都是些身着黑色丧服,头戴白花的女子。
她们表情肃穆,用最真挚的语言,嘱咐在前线作战的亲人:杀鬼子!报仇!不用挂念家里,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也能把他撑上去。
岗南惨案发生后不久,黑田家康被调往南方作战,叛徒汉奸张树俭,就像块用过的抹布,被日本人抛弃了。这厮只得改名换姓,到赞皇县一所深山小学里做教员。
1950年,一个调皮的小学生,潜入老师的宿舍,从枕头下,拿到一把压满子弹的驳壳枪。张树俭的真实身份,也大白于天下。
岗南惨案纪念碑
数日后,张树俭被押送回柏叶沟村,村里的成年男子,几乎在那次惨案中被杀光了。
在郝秀芳等烈士遇难的那座宅院里,义愤填膺的女人们围拢过来,用牙咬,用手抓,用砖头拍,努力释放满腔的怒火
她们耳边,似乎又听到郝秀芳的歌声:中国人,切莫再做梦,大家醉生梦死,何日才能赶走日寇残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