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难
纪晓岚是乾隆的近臣,性坦率,好滑稽,曾任《四库全书》总纂。他博闻强识,很受时人的推重。
一次,他陪乾隆皇帝到了杭州城,路过一家杂货店。乾隆见门前高挂着一块黑漆嵌金字的招牌,佯作不知地问:“这是什么?” 想作难一下纪晓岚——因为纪晓岚如果直接回答说是招牌,那等于认为堂堂天子连招牌都不识,便有讥笑皇帝之嫌。
纪晓岚抬头-看,原来那上面写的是”黄杨木梳”。他猜透乾隆的心思,故意说:”这是对联。
“对联哪有成单之理?”乾隆乘机反诘。
“陛下也许还不熟悉此间的风土人情。杭州乃文物之乡,街头巷尾,到处暗藏着各种巧对,有上句必有下句,全靠留神观察,心领神会。
“那它的下联在哪里?”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已走过几家店门。纪晓岚笑着指了指前面一块招牌说:“陛下请看,这就是下联。”原来他指的是“白莲藕粉”四个字,和“黄杨木梳”合在一起,对仗工整,浑然天成。
乾隆明明知道这是纪晓岚在信口开河,但说得却像真有此事,无隙可乘。不过不驳倒纪晓岚,他总是心有不甘。这时,两人正好走近一家裱画铺,乾隆一看心中大乐,他对纪晓岚说:“现在你说,这精裱唐宋元明历代名人书画,难道也可算上联么?”"
纪晓岚连连点头称是:“不错不错!它的下联就在刚才走过的那家药店内,这里尚能看到。”
乾隆回头一看,顿然语塞:啊哟哟,竟有这样巧,那里不是明明写着”采办川广云贵各省道地药材”么?
第二难
汨罗江碧波万顷,沙鸥翔集,令人心旷神怡。在一个月明之夜,乾隆和纪晓岚乘船夜游。乾隆多次领教过纪晓岚的”辩才”,在他面前几乎是没有不能回答的难题。今晚,乾隆又想出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要和纪晓岚寻寻开心。他满不在乎地问:“君要臣死,臣当如何?”
纪晓岚答:“臣不能不死。”“忠臣不怕死,可信乎?”“当然可信。”
“先生想必是个忠臣吧?”“臣赤胆忠心,报效陛下,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何用万死,朕只要卿一死足矣。”乾隆笑着说,“我命你立即投水而死。”
纪晓岚一声“领旨”,迅速站起来向船头奔去。只见他确有一副欲向水中扑去的样子,但又突然站住了,对着江水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好像在和谁说话。这样装神弄鬼了一会儿,便掉头走回来,跪倒在乾隆面前。乾隆被弄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不死 ,你反悔了?"
纪晓岚回答道:“臣遵旨正欲投水,忽见三闾大夫出自水府,斥责说,‘想当年楚怀王昏愦凶残,近小人,远君子,忠言逆耳,苦谏不听,以致纲纪败坏,国家危若累卵。我因遭谗谤,流放江南。后闻秦将白起攻占郢都,楚国沦亡。我痛不欲生,才不得已自沉于汨罗。今子生逢其时,又得明主,若无端投水,岂非陷当今于无道乎?三思三思。’屈原老先生句句都是至理名言,臣虽愚顽,也觉茅塞顿开,故不敢以死而欺君!”
一番话说得乾隆又高兴,又佩服,连忙笑着伸手把纪晓岚扶了起来。
第三难
纪晓岚在编纂《四库全书》时,一天,正值盛夏,热浪滚滚。他怕热,打着赤膊在办公。这时,乾隆突然驾到。封建社会里,衣冠不整见驾就有欺君之罪,更何况纪晓岚这副模样。他慌得连忙钻进桌子底下躲避。
其实乾隆早就看到了,向左右摇手示意,叫他们别作声,自己就在纪晓岚藏身的桌前坐下来。时间长了,纪晓岚感到憋气,听听外面鸦雀无声,又因桌围遮着看不见,闹不清皇上了没有,于是偷偷伸出一根中指,低声问: ”老头子走了没有?”
乾隆听见称他为“老头子”,又见伸出根中指,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喝道:“放肆!谁在这里?还不快滚出来!”纪晓岚没法,只好爬出来跪在地上。乾隆说:“你为什么叫朕老头子?讲得有理就饶过你。否则,嗯。”他捋捋山羊胡须,等待纪晓岚回答。
“大家都称陛下您万岁,万岁还不老吗?皇帝又叫元首,元首不就是头吗?皇上是天之子,而又以万民为子,因此叫‘子’。合称‘老头子’。”
听了纪晓岚的这番诡辩,殿里哄堂大笑,乾隆皇帝也笑得合不拢嘴,明明知道这是纪晓岚的诡辩,但他却讲得头头是道,有根有据,于是皱皱眉头笑道:“卿急智可嘉,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