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时唯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这是女作家张爱玲在1947年6月给胡兰成写的一封分手信,在这封分手信后,张爱玲还附上了自己的30万元稿费。这笔稿费,正是来自她的电影剧本《不了情》和《太太万岁》。
这段感情、这笔分手费,曾一度引发了当时和今时无数人的热议。
最初,24岁的张爱玲与38岁的胡兰成结识时,胡兰成尚有婚约,所以这段感情最初竟始于第三者插足。感情往往如此,始于什么,多半会终于什么,他们的感情也没能逃过这种宿命。
两人最初结识时,是胡兰成主动找的张爱玲,对于这个比自己大14岁的男人,张爱玲是特殊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就长谈了五小时,这对于生性冷漠、不喜言谈的张爱玲来说,简直如神迹一般。
爱情从来是无从解释的,张爱玲在遇见胡兰成之后,竟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张爱玲遇见胡兰成之后的样子,正如她自己在文章里说的:“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
1944年8月,胡兰成的第二任妻子提出与他离婚。张爱玲和胡兰成欣喜异常,他们甚至多少觉得,这是老天对他们垂青。随后,两人就在张爱玲好友炎樱的见证下成婚了。
结婚时,两人并没有任何仪式,仅一份手写的婚书打发了。这种结合形式,很张爱玲。这张手写婚书上写“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前两句是胡兰成所撰,后两句出自张爱玲之手。就这样,他们二人结成了夫妻。
但这没有法律约束的所谓夫妻关系,张爱玲当了真,胡兰成却似乎很健忘。1944年11月,胡兰成到湖北接编《大楚报》,开始了与张爱玲的长期分离。
很快,与张爱玲长期分居的胡兰成便爱上了17岁的护士小周。这是一个和张爱玲完全不同的女子,张爱玲最爱涂口红,挣的第一笔稿费就是用来买口红。而这个小周,却是一个从来不涂口红的女人。胡兰成与小周在一起后,很快把张爱玲忘了,他和小周结了婚。几个月后,见到张爱玲的胡兰成还将这事告诉了张爱玲。
这件事情彻底刺伤了敏感、高傲的张爱玲,但她是爱胡兰成的,所以,她竟选择了默默承受。对于张爱玲在胡兰成背叛自己后的表现,张爱玲的粉丝一直都未能释怀。他们想不明白,为何这个旷世才女,竟能为一个男人真的“低到尘埃里”。
人说,在低处往往最不容易受伤。但是,那是对大多数人而言的,如张爱玲这样天生站在高处的女子,这样“低到尘埃里”,不仅会伤筋动骨,而且一不小心是要滴血的。张爱玲的心,一直滴着血。但爱情是盲目的,她太爱这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于是,她只默默忍受着,在尘埃里开出了带血的花。
而胡兰成,一直把张爱玲当成自己曾玩弄的无数女人之一,这在他晚年的书里就有体现,在那本回忆情事的书里,张爱玲仅仅是他生命中8个女人中的一个,而已。在他心里,张爱玲并不算什么特别的存在。如果真有特别的话,那大概是她比较能在思想上触动自己罢了。
而在张爱玲眼里、心里,这个男人却始终是唯一。在这种巨大的对比下,结局注定是悲剧。
1945年,日本投降后,文化汉奸胡兰成为了避难出逃,出逃过程中,他又成功勾搭上了帮她逃亡的范秀美。这范秀美大胡兰成两岁,是个寡妇。还未逃到目的地温州,两人就有了夫妻之实。随即,到达温州后两人还结成了夫妻。而此时的张爱玲,却在傻傻地找寻落难的"丈夫”。
1946年2月,历经千辛万苦后,张爱玲从上海到温州寻找胡兰成。但当她找到丈夫胡兰成时,她却并未在胡兰成脸上看到惊喜。相反,对于她的突然造访,胡兰成还似乎略微有些不适感。
在温州的这段日子,胡兰成、张爱玲、范秀美两女一男共处一个屋檐下,期间张爱玲的尴尬可想而知。她自己曾说,这段时间,胡兰成与范秀美俨然很亲,而自己倒像一个突然杀出的第三者或者外人。在温州住了二十多天后,张爱玲回了上海。对啊,骄傲如张爱玲,怎可长期忍受两女共侍一夫?
之后,张爱玲与胡兰成依旧不断有书信来往,因为胡兰成的关系,张爱玲被一些小报攻讦为文化汉奸,但对于这一切,张爱玲丝毫也不介意。相比之下,她介意的是,此时的她在丈夫胡兰成心里,似乎慢慢淡了。到了就差一步就要断掉的地步。
这以后,张爱玲将全部的痛苦纠结诉诸笔端,来看正式提出分手前三个月张爱玲的作品产出:
1947年4月,张爱玲在《大家》月刊创刊号,发表小说《华丽缘》。5月、6月,《大家》发表小说《多少恨》(根据《不了情》剧本改写)。
这些小说其实就是整本的书,一个作家在两三月时间写两本书,基本是非得日夜不停地构思创作不可了。在疯狂创作完后的6月,张爱玲终于心灰意冷,给胡兰成写下了文中开头的绝交信。写完信后,张爱玲还在信里备注自己已搬迁。
可以想见,这次分手,张爱玲是决绝的。她的决绝在字里行间,更体现在那30万分手费上。
在感情里谈钱,从来伤感情。这话,反过来也成立。也就是说,当感情被伤到时,很多人都会不可避免地谈利益。这是很多情侣、夫妻分手后,各种争夺钱财的起因。争得最厉害的,往往是自认为受伤最严重、付出最多的一方。情伤后的人甚至多少觉得,争到的那点钱,似乎能多少抚慰受伤的心。然而,事实上,心里的伤,又岂是外在的东西可以弥补的呢?
大作家张爱玲在情伤之后也谈了钱,但她的谈钱恰恰让她“免了俗”。可以说,在这段感情的结尾处,张爱玲用最俗气的方式,让这段感情免了俗,大约形同于以毒攻毒。
而张爱玲谈钱之所以能免俗,是因为她和大多数人的做法完全相反。别的女子,都是在感情结束后要钱,而她张爱玲偏偏反过来,在感情结束后给钱。
很多人猜测张爱玲此举是想用一种“男人”的“爱情买断”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但仔细看分手信不难发现,张爱玲分手时有决绝,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满。所以,说她想用钱来表达不满的说法,显然站不住脚。
实际上,在分析张爱玲狂掷30万分手费时,还得交代两人相爱时的一件事。最初,两人在一起时,胡兰成曾将两根金条和一箱子钞票送给了张爱玲。这笔钱最终去哪儿了,已经不得而知了。我们只能肯定,张爱玲与胡兰成在一起时,曾经收受过胡兰成的钱财。
接下来再来算一算这笔钱大约有多少,民国时期金条分为:“大黄鱼”和“小黄鱼”,“大黄鱼”指十两一根的金条,重量是312.5克。“小黄鱼”是1两一根的小金条,合今天的31.25克。民国时的金价大约为259元每克,也就是说,如果胡兰成给张爱玲的金条是“大黄鱼”,那么仅仅两根金条就价值十几万。十几万再加上一箱子钞票,无疑是够30万了。
所以,张爱玲最终给胡兰成30万元,很可能是偿还这笔钱。而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张爱玲给钱的心态就非常好理解了:从此两两不相欠,恩断义绝!
这样一来,张爱玲给钱的行为就非常符合一个高傲女子的形象了:既然不要你的人了,你的其他,包括钱就也都一并还给你了。在感情里,女人的爱,是接受。这话反过来照样成立:不接受,就是不爱。
所以,张爱玲把那30万砸出去时,她就已经从低到尘埃里的张爱玲,变成了高傲到骨子里的张爱玲了。世间有无数胡兰成,却只有一个张爱玲。所以,她的高贵是骨子里的,这高贵源于灵魂的超越和看透。
也是在这一刻,张爱玲恍然醒悟,低到尘埃里的爱,只会换来男人的任意践踏,而不是换来爱。如此死乞白赖、委曲求全的爱,她张爱玲不要。醒悟后的张爱玲给了自己一次决绝,她将原本属于胡兰成的钱还给了胡兰成,这是她对自己和这段感情所做的最终了断。
最终,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这段感情里的张爱玲,终究最终在这种免俗下,恢复了她的高贵。作为张爱玲的粉丝,看到最后这段时,大概都可以说:看,我们的张,多张爱玲!
也正因为这种决绝的处理方式,张爱玲最终得以从渣男处脱身,并在多年后收获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真爱赖雅!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