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的邀请和提问。“在现场看颜真卿的《祭侄稿》是一种什么感受?”如果是为了学习书法想看到书法真迹,那么,你提的这个要求真的是非常之高了,因为我们知道,一件珍贵书法收藏品是一般普通老百姓很难看到真迹的,现在,颜真卿的《祭侄稿》真迹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由于在一个狭小的地方,我们广大爱好书法的朋友是没有办法见到这个真迹到,不要说隔着一条浅浅的海峡,即使就是在北京故宫博物院,我们要看到颜真卿的《祭侄稿》真迹也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因为这件真迹并不是年年会展出的,也不是展出之后你就马上可以亲临现场去观看的。因此,现场看《祭侄稿》对无数的书画爱好者来说,是没有办法想象的。
但是今天对我们每一个书法爱好者来说,到不到现场看真迹,能不能看到真迹,已经关系不是太大了,这不是我个人说的,可是启功先生说的。
《祭侄稿》涂抹修改达14次之多启功先生以自己亲眼见过无数的古代法帖以及重要的书法名迹的经验,告诉我们,今天看到影印本的书法字帖,可以说比见到真帖还要好看的多。
因为影印本的书法字帖,是在拍摄了真迹之后,经过了艺术处理之后的字帖,这个字帖主要是把字显得更加突出了,而真迹有的时候还真没那么突出,也没有那么好看,因为真迹有些地方是有损伤的。
虽然我个人也没有见到过颜真卿的《祭侄稿》这个书法作品真迹,但是以我对绘画与照片的体验,并且我们现在很方便的,通过手机的拍摄书法绘画以及和真迹对比的实验,无数次的体验,我个人认为:从照片上看拍摄到的真迹和实际上的真迹真的差别不是太大。
因此我们说,到不到现场看真迹,实在跟我们评价和体验颜真卿的《祭侄稿》已经没有任何非常必要的联系性了。
以我对美术的了解,很多美术家都认为:如果是看油画,那么我们真的要看真迹,因为照片拍出的油画作品,已经把原画里边的色彩要损失很多很多信息的,所以,在照片上我们看到油画作品的图像,跟我们实际看到的真迹,那个差别可真是很大的,尤其是大幅的绘画作品,损失的信息量更大,因为油画的生命就在于它的色彩和原汁原味和本来的那种色彩感。照片拍摄之后,哪怕你是高清晰度的彩色照片拍出来的,跟原本的油画色彩的差别,那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这个我相信是真的。
元代书法家鲜于枢的墓发现之,后有一颗印“鲜于枢伯机”居然是印在《祭侄稿》的印鉴之一,可以说这是唐元两位大书法家的心心相印了而中国画的照片和油画的照片也是没有办法比的,因为中国画的照片和真迹的差别不太大,因为中国画的笔墨层次不像油画的色彩层次那么丰富,变化那么多,因为中国画的色相不是很丰富,主要是墨,色彩与墨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有浓淡构成的色相,虽然它的笔墨层次很丰富,但是,只有深浅浓淡的变化,没有色相的变化。如果可能那么见到中国画的真迹就更好一点,如果见不到而见到的是彩色照片,那么跟看到真迹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别,唯有油画照片和真迹的差别是非常大的,这是美术界的人亲身经历和共同感受过的看法。
那我们再说到书法,书法本身就是用墨来写的,它的层次感和艺术效果跟绘画也没法比,既然中国画的照片跟真迹差别都不是太大,那么书法跟照片跟真迹的差别那就更小了,甚至于基本上是零距离。启功先生也基本上是这样说的,因此我们相信,我们在现场看真迹和我们不在现场看真迹是没有太大差别的。
但是“睹物思情”这个情节还是存在的,你再怎么说,真迹就是真迹。我们的照片或者是书法字帖跟真迹也是没有办法比的,它从物的原理上来说是没法比的,从视觉形象上来是也是没法比的,从意识的联想性上来说更是没法比的。因此如果有可能,我们能够看到真迹那是最好的了。
假如有机会能够看到颜真卿的《祭侄稿》对我来说一定是一件三生有幸终身难忘的事情。
我本人也是没有见到过多少古代的书法真迹的。但是看到真迹,那是一种非常快乐的事情,比如说,去年我就看了一次邓石如的书法真迹展览,给我的感受是非同小可,因为在现场观看真迹,我们看到的不但是历史的信息,也是定格的真实,我会认真的体会在真情当中书写的心情,我会在墨色的凝固当中去追嗅原汁原味的墨香。
颜真卿的《祭侄稿》从家族的稿本到进入皇家的内府成为一件珍藏珍品,它的变化是历经了沧桑剧变的。因此我们看这个实物的时候,可不仅仅是《祭侄稿》上面的230多个字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书法作品的事,我们看到的是更多的历史的信息。
比如说它的装裱到底是宋代的装裱?还是清代的装裱?我们仔细的看也能看出那种历史的沧桑感。例如《祭侄文稿》前隔水有“颜鲁公书祭侄帖”题识,乾隆书引首“祭侄稿记”,这说明《祭侄稿》在清代得到了重裱新的保护。
再比如说,在《祭侄稿》上面还有很多的印,而在唐代,颜真卿的原稿上面是一个印章也没有的。现在的这些印都是哪来的?印都是怎么得来的?是谁第一个在《祭侄稿》上砛下了自己的印记的?这些印记也是一种历史的传说和记忆。比如说大名鼎鼎的赵孟頫的印记,就在《祭侄稿》上,这说明赵孟頫也曾经膜拜过《祭侄稿》。如果我们喜欢了解更多《祭侄稿》的故事,可以近距离慢慢的去品尝这些印记的故事,还有装裱故事等等。甚至于,我们还在这件作品面前,还可以嗅出到历史的墨香。如果我们不亲临现场,或者亲眼看到真迹这些信息,我们是无法得到的,因为在我们的书法字帖里边,丰富多层次的信息是非常有限的。
甚至于我们可能还会感觉见到真迹,真的就是见到了我们日夜崇拜和思念的颜真卿大师,我们在心里可以默默的对颜真卿大师去说我们想说的话,跟他的书法去对话,跟历史去对话,你说说这是多么崇敬的一件事儿呀?
《祭侄稿》上的印鉴之一“子孙宝之”所以说,很多书法家能够以看到真迹是一种朝拜的感受为幸,是一种膜拜的感受,这种心情我们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艺术也就意味着对人的一种崇敬,对历史的一种敬畏。
所以到现场去看真迹,感觉历史更珍贵,历史的真迹更加的难得,而我们能够有这样的机会更是有三生有幸千载难逢的机缘巧合的。所以请您现场观看真迹,带给我们的信息是非常大的,它跟我们仅仅是学字帖或者是在文本上去研究他的历史资料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2019年在日本东京展出的《祭侄稿》从历史文本的研究到进入到历史遗产里边,我觉得这是个人心情的一种巨大升华,也是求真的升华。学书法学的时间长了,就会感觉他心中仰慕的那些人物就在他的眼前,学习的这些书法作品有的都不是他的真迹,即便是真迹也不过是一个虚影,是影印本的而不是真迹,比如说我们大家讨论非常激烈的王羲之的《兰亭序》,这个《兰亭序》见不到真迹也就罢了,而且我们连王羲之一个的字真迹现在也看不到,你想想,如果我们真正的看到了王羲之的真迹,或者在地下发掘出了王羲之的真迹,那是多大的一件事啊,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一个历史,这是被被淹埋了的信息和历史,而书法能够流传到这个世界上来,那是一个唯一真实的历史,可是我们今天看到的王羲之全都是模模糊糊的王羲之,我们有幸的是颜真卿真实历史信息仍然可以在《祭侄稿》这个书法作品中看得清清楚楚。
《祭侄稿》第二行有涂抹,第三行的第一个“大”字就被落下了比如说,我们看到了颜真卿的《祭侄稿》,那我们一定会想象到,颜真卿此时此刻在写这篇祭文的时候,他心中的各种的悲愤,我们也会想象得到,颜真卿一次又一次改动了多处的那个稿本,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激烈,甚至于他在写了不到两行字的时候,居然把最重要的一个信息也都丢了一个字,例如,写“第十三(“从父”涂去)叔银青光禄【脱“大”字】夫使持节蒲州诸军事”这个句子里头的“银青光禄大夫”的时候,“银青光禄大夫””是一个官职专有名词,颜真卿居然能在“光禄”之后,把“大夫”的“大”字给落下了,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因为古代官职是皇帝所赐是非常严肃的,是不能写错一个字,更不能少一个字的。可是颜真卿《祭侄稿》中的第二行刚刚写完,要写第三行第一个字的时候,却落下了“大”这么重要的一个字。
《祭侄稿》涂抹最重的地方“尔父竭诚。(□“制”字涂去改“被胁”再涂去)”也是颜真卿心情最沉重最剧烈的地方可见颜真卿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他真是恨不得一口气把心中的苦水倒出来,把心中的愤慨都吐出来。把对对侄子的爱倾诉出来。同时,我们看到,他在写“第十三叔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蒲州诸军事”这一句话的时候,还把原来写的“从父”二字给抹掉改成了“叔”字。这绝对不是颜真卿想省一个字,也绝对不是为了对仗押韵或者是什么艺术上的讲究,完全是一种亲情的距离感。
“从叔”是一个书面用语,而“叔”是一个生活口头用语,这两个词儿颜真卿改的简直太绝妙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侄子颜季明仍然活着,是能够叫他一声“叔”的侄子,而不是在文字上或者家谱上记载的“从叔”这样一种家族关系的侄子,所以“从叔”和“叔”有生死相依之情。
事实上“叔”和“从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情感的成分是比“从父”更有亲情和生活的味道了。
像这样表达颜真卿心情成分,思想情感的笔触和文字,在《祭侄稿》这个书法作品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很多。
颜真卿《祭侄稿》写到最后,涂抹修改仍然没有停止比如(“方凭积善”涂去)、(□“制”字涂去改“被胁”再涂去)、“仁兄爱我”(“恐”涂去)、(“贼臣拥眾不救”涂去)。贼臣不(“拥”涂去)救、父(“擒”字涂去)陷子死、等等前后共十四处之多。
这些涂涂抹抹之处,都反映了颜真卿在作文挥毫之际,心情变化的细微情节。这是把最原始的历史时空给定格下来的真实,是书法的照片也是书法的心路,是活生生的“随手拍”,这是任何的记录和表达都无法替代的。
颜真卿《祭侄稿》草稿价值,也是历代书法研究者非常重视他那种原始情感成分的美学的一个重要参考。
如果你亲临现场观看《祭侄稿》你一定会感觉到,你是亲眼看见了颜真卿在写这个祭文的。那么这就真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历史穿越,而不是一种梦幻的想象,这也是现场观看真迹的独特之处。
这里我们就不再一一的赘述了,总而言之,如果我们能够亲眼看到《祭侄稿》的真迹,对于书法爱好者来说,那真的是一种三生有幸和千载难逢的事情了。
没看过,很想体验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