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峒河 之 郎村异事①不曾离去 神鬼连载

黄石松（商暖仁）

峒河两岸有很多不知名的支流，其中一条流经郎村。上滩的河水又急又浅，淹过大人的腿肚子，河水往下流成三百多米的河湾，绕村而过。郎村的西口是河码头，河码头和上滩之间有个深水处，河水深不见底而显得幽碧，人们管那里叫碧潭。

一个何姓的外地女人嫁到郎村，这女人相貌皎洁，吃苦耐劳，性格温和，从来不与别人争吵，婚后生育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

暮秋的一天，这天快临近中午，在田里忙农活的何姓女人因口渴提前回家，撞见了丈夫的奸情。只是没想到，丈夫居然当着邻居寡妇的面，把她摁在厢房的门槛上狠狠揍了一顿。何姓女子挣扎脱身后，独自跑到村西口，一屁股坐在大岩石板上，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幽深的水面。

黄昏时分，村西口开始传来啼哭声，全村土狗很不安地朝着碧潭方向阵阵狂吠。一些村民途径大岩石板时，劝何姓女人想开点，毕竟你是一个外地人嘛。有的人却说，何必怄这个气呢？其实你也可以一样地报复他嘛……

不管旁人怎么说，何姓女人还是一个劲地哭。偶尔她抬起头，村民看见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愤怒的神情就像一个怨恨的蛊女。她从晚上八、九点钟开始哭起，那时候沟村的人都忙着搞生产，一天到晚都累得要死，没有人花费太多的时间再去理会。到了子夜二时，飘荡于郎村上空的哭泣声无端地消失了。

七天后，何姓女人的尸体从峒河中游狮子庵水电站坝上的水域浮出。郎村村民照例请来老道士时先生画符封尸，八十五岁的时先生望着这具发涨的裸尸，自言自语道：这个女人死得不服，青得嚇人。何姓女人的双臂和胸前可能被水底岩石挂出几道半月形印痕，让时先生皱起了两道扫帚似的重眉。

做道场时，时先生一边喝酒，一边有意无意地说：生前越是厚道老实的人，如果死的不好，必成厉鬼，这一下有她男人受的了。时先生对村西方向看了看，接着说：“但愿这个苦命的孩子明白怨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不要祸及郎村。”

何姓女人确实是郎村第一个掉进碧潭被淹死的人，她的娘家人闻讯从赶到郎村，不准下葬，并带了五十多个汉子把郎村团团围住，找她男人要讨公道。她男人早把两个孩子送到自己父母亲那里，自己就躲了起来，一连十多天不敢露面。

村长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答应何姓女人娘家人的要求，把她安葬在郎村对面的半山腰，也就是现在矮寨盘山公路高处的一个拐弯角。那半个月里，村上胆子大的人都不敢从她家过路，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太阳没照到她家，那里就有股阴浸之气，太阳落山了，阴浸之气随暮色四溢，全村就阴沉沉的。

说来也怪，只有何姓女人的儿子和女儿可以在家里正常生活，而他们的父亲就不行，一回家就浑身不舒服。为了这事，他专程请道士时先生去家里归置施法，不知道为什么，时先生就是死活不愿意去。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四年。老道士临终前已不能言语，在家人的搀扶下，时先生坐在院子里，颤颤巍巍伸出瘦骨嶙峋的食指朝着院外村西方向，干瘪的嘴唇挪动几下，仿佛有话要交待。他徒弟石老二见状，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师父，徒弟明白，我一定会守住郎村的平安，您就放心去吧”。

等石老二抬起头，那像枯竹节的食指还着门外，老道士时先生已撒手尘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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